'Cause what knows I'm a rolling stone.

【文豪野犬】 双黑 冰点亲昵 <上>

 

 

 

  • 双黑现pa,是雕塑家中也,太宰的身份先卖个关子(笑)

  • 想表达的东西有点复杂,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各位可以细心感受一下

  • 是给青衫儿 @青衫儿 的生贺,愿你被自己所思念之人牵挂一生

  • 为了写这个专门恶补了一番石雕的知识,但是仍然感觉掌握得不好,如有疏漏之处希望大家可以指出来(鞠躬)

  • 以上,祝食用愉快——

 

 

 

 

 

 

 

 

 

——如果亲吻就能唤醒冰冷雕塑里的人。

 

 

 

 

01.

“………………”

白色的房间。

“…………我……”

白色的壁纸,白色的镜框,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夜灯,白色的钢琴模型。

“不,你…………离开…………”

白色的双人床上是一床硕大的被褥,足足够三个人盖的白色被子一半拖在地上,与白色的地毯接触。还在床上的被子隆起一团,里面好像有个人在微微颤抖,细碎的梦魇声透过被子传出来,模糊又失真。

“……别…………快走…………”

床的一角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白色的枕头。明明是双人床枕头却没能成双,就好像此时蜷缩在被子里的那个身影一样,突兀又孤独。枕面濡湿一片,不知是眼泪还是冷汗的液体张牙舞爪,将原本纯白的枕套染成浅淡的米黄色。

“说………给我……”

被子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滚啊!!!!!”如同触电一般的,缩在被子里的人猛地坐了起来。身上纯白色的睡衣被汗水浸透,那人满脸的惊恐,瞳孔缩小,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淌下来,汇聚于线条硬朗的下巴后又重重砸到被子上,给洁白的被面画出一朵朵澎溅的花。房间中充斥着粗重的喘息声,那人微微颤抖着,表情神色一具有种劫后余生的意味。

“……呼。”僵硬地转动眼珠,待发觉自己身处于一片纯白的卧室里时,那人才缓缓舒了口气。他抹了一把额头,而后微微侧身,看向立在一旁的穿衣镜。镜面将纯白的卧室一丝不苟地映了出来,整个房间仿佛一个褪了色的世界。

除了那人一头偏长的赭色发丝,还有他看向镜子时,仿佛有光芒闪烁的深海蓝的眼睛。

坐在床上的人——我们姑且称他为赭发男子——死死地盯住镜子,眼睛睁得很大,仿佛在确认什么。足足半分钟之后他才有了动作,赭发男子垂下眼眸,看着被自己汗水染得乱七八糟的被褥,微微扯起唇角,刚醒来的声音有让人脸红心跳的沙哑。

“今天也逃出来了啊,那家伙还真是弱的不行。”嘲讽地说出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赭发男子干脆利落地掀开被子,把双脚放进搁在床边的白色拖鞋里,而后起身,拉长身子伸了一个懒腰。

男子的身材颇为矮小,目测过去绝对不会高于一米六。与之相匹配的,男子刚刚抹去额头冷汗的手,还有穿拖鞋的脚,也都比一般男性小一个尺寸。如果不是因为他伸懒腰而露出的看起来就很有力的肌肉线条,恐怕他会被别人怀疑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男生——毕竟他的脸也足够具有欺骗性,尤其是梦魇的影响,他的脸色少了成年人应有的稳重坚毅,反而多了几分少年的苍白稚嫩。

伸过懒腰之后彻底清醒,男子走到窗边,一把将纯白色的窗帘拉开,将原本隐隐透进的天光还有窗外树木的清新绿色一并放了进来。清晨的阳光干净又明亮,在床上、地毯上还有男子的身上投射,也将悄悄亲吻男子发梢的灰尘照得一清二楚。

“♪~”心情颇为愉悦的男子哼着歌走回床边,他把被他冷汗染湿的被子搭在阳光可以照到的床尾,枕头和床单也一并收拾好,拿出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发圈,将发尾随意系在左侧脖颈。而后他向门口走去,路过白色的小书桌拿起他昨晚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与此同时,不可避免地,一旁摊开的白色笔记本上面,自己虬劲而凌乱的黑色字迹跌入视野中。

 

 

「你必须得做点什么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清醒一点,中原中也。」

 

 

男子捏紧了手机,因摆脱梦魇而愉悦的心情瞬间消散了。

 

 

 

 

02.

中原中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雕塑家。

和一般的同行不同,中原中也很不愿被所谓的规矩束缚。他的性格狂放不羁,思想天马行空,连带着他的作品也夸张而具有震慑力。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中原中也被他的师傅看重,收为弟子,给了这只野兽一个酣畅展示自己才华的舞台。当然,像中原中也这种路数奇特的人才,得到了多少赞誉自然也就背负了多少骂名。不仅有不少业内人士批评他的艺术风格,还有很多闲人因为中原中也邪气英俊的脸给他编造了许多风流韵事。再加上他年近三十仍旧未曾娶妻,连女朋友也不曾有,着实让那些桃色新闻增加了不少真实性。

而且这似乎也是合情合理。但凡见过中原中也长相的人,都会在为他的脸庞惊叹的同时脑补一番,这位英俊的雕塑家穿上西装马甲系好领带,在莺歌燕舞的酒会里穿梭浅酌,那该是怎样摄人心魄的画面。中世纪的贵族少爷,亦或是优雅的意大利黑手党,哪一个身份都比普普通通的雕塑家来得动人,也更符合这位男子的独特气质。

但恰恰相反的是,实际上,中原中也的生活远不如众人所想的那般浪漫。二十八年的人生被他活的拘谨又单一,别说那些满天飞的风流韵事了,他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谈过,甚至准确来说,他的初吻都未曾送出去。若说这是搞文学艺术的人的通病,灵感涌现就埋头创作不管不顾的话,整整二十八年不染女色却也有点太不寻常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中原中也是性少数群体,他不谈恋爱的原因,仅仅只有一个——

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谈恋爱。

因为严重的臆想类精神疾病,中原中也连维持正常生活都已经很勉强了,更不用说极度花费精神力的恋爱。

是的,中原中也是一个罹患精神疾病的病人。由于疾病对他精力的削弱已经严重到影响他的正常生活,所以中原中也总是深居简出,经常在家里一待就是一个多月,人际交往对他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偶尔出席同行之间的集会就是他仅有的社交活动了。

对此中原中也愤怒又无力。精神状态不受自己控制的恼火感只有真正体验过的人才能明白。但除了不痛不痒的辱骂以外,中原中也别无他法。

他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居住在他大脑里的“人”无能为力。

 

 

 

 

03.

中原中也当然有去寻求过医生的帮助,可得出的结果无非就是精神官能症之类的,相应的药物也服用过不少,但是总体来说收效甚微。那个人就像住在他脑子里的另一个灵魂一样,无论哪种方面的治疗,都没办法把他赶走。

那是一个足足高出中原中也一头的男子,有着一头蓬松的黑色卷发,浅鸢色的桃花眸风流又多情。那男子的衣着并不固定,有时漆黑有时纯白,最常穿的还是一套砂色的风衣——但无论什么衣服,男子的身上总是密密麻麻地缠满了绷带,非常具有视觉冲击效果,也为他增添了不少神秘感。

从记事时中原中也就见过那个男子了。与一般的臆想类症状不同,在中原中也清醒的时候那人是不会出现的,但是只要闭上眼睛进入睡眠,他的梦里就一定会有那个男子,整整二十八年无一例外,仿佛那人是靠着剥夺中原中也梦境的可能性而生存的。

实在是残酷又贪婪。

起初,十三岁的中原中也去看心理医生时,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毕竟虽然那个人一直都在自己的梦里,但总是远远地坐着,不知道在干什么,不和中原中也进行交流,中原中也也没办法靠近他。

总归不会有什么影响吧,我和他隔得那么远。在得到医生“目前来说无法查出病因”的回复之后,中原中也这样想着,也就把这件事暂且搁置了。

但是中原中也所不知道的是,那个男子不和中原中也进行交流,并非他不愿意,仅仅只是时间未到而已。

对于中原中也来说,真正的噩梦,要等到他十五岁才能开始。

 

 

 

 

04.

十五岁生日那天,中原中也和他的一众狐朋狗友一起聚餐,尽兴玩耍了一通之后,他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家。拖着身子洗漱完毕,中原中也便一头栽进了松软的被褥里——十五岁的少年正是张扬狂放的时候,不仅房间里贴满了花花绿绿的海报,就连被罩也选择了印有酷炫机车纹路的款式。

“不知道今天那个家伙会穿什么衣服啊,嗯……三天前那身灰色的西装外套还有红色长围巾就很酷,坐在办公桌前很有黑社会老大的气势,我喜欢。”入睡之前,迷迷糊糊的中原中也想到那个一直在他梦里的男子,还小声嘟囔了几句。

可是当他真正进入梦乡的一瞬间,黑暗就立刻吞没了他,困得浑身发软的中原中也来不及反应,意识就掉进了一片虚无。

 

 

那是一片青黑色的黑暗。

被透明的墙壁包围着的,令人不舒服的黑暗。

中原中也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中,黑暗浓稠如海水,无时无刻不与他肌肤相亲。

很难受,很压抑,但却有母胎一般的诡异的温暖。

这是哪里?中原中也左右环视,视线并没有受到阻碍,但他却无法看到除了黑暗以外的任何东西。他试图摸索着前进,却有一种轻飘飘的不真实感,只能像游泳一样穿过黑暗漂浮着迈步。

在出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中原中也被透明的墙阻止了脚步。

“喂?有人吗?”中原中也拍打着墙壁,可是却没有一丝回应。幕墙之外仍是无边的黑暗,衬得幕墙里面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黑暗将中原中也的叫喊声吸收,连他击打墙壁的回音都没能传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原中也感到一阵无法克制的烦躁,仿佛这样的地方曾经给他带来过非常糟糕的回忆。

黑暗和空气似乎在慢慢融合在一起,潮湿,粘稠,缓缓贴合着中原中也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丝角质。他觉得自己好像飘起来了,窒息感一点点抚摸上他的口鼻。

中原中也突然觉得头皮发麻,极度的恐惧感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想尖叫出来,想捶打墙壁,甚至想要随便找个人来救救自己。但是他通通做不到,瞪大的眼睛传来进水的刺痛,粘稠感越来越强,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像一个被强行塞回子宫里的成年人,中原中也感觉自己要被羊水淹死了。

“救命!!!!!!”中原中也声嘶力竭的大喊却传不出声音,想要用力敲击身边的透明幕墙,最终却只是手背轻轻了抚过去。

……我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意识模糊中,中原中也大脑里闪过这样一句话。

 

 

就在中原中也被这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黑暗困住,动弹不得的时候,头顶无边的黑暗中突然一闪,一道光线凭空出现了。仿佛射进海水的阳光一样,虽然不算太强烈,在黑暗中却仍然刺目,中原中也被刺得痛呼一声,忍不住眯起眼睛。

而后一只缠着绷带的手顺着光线伸了进来,先是礼貌性地叩了叩幕墙,吸引里面人的注意。在中原中也看过来之后那只手握成拳,后撤蓄力,再向前挥出——一拳将坚硬的封印打出一个窟窿。

一瞬间,碎裂的透明墙体和着光芒一并涌入,光线无阻隔地倾洒进来的一瞬,粘稠的黑暗忽地消散了。阳光贪婪地舔舐着中原中也震惊的脸庞,一个极小的碎片直冲过来,在中原中也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几滴鲜血涌出,又颤颤巍巍地淌下,猩红的血珠反射着刺目的光。

面对这等见所未见的画面,中原中也被震撼得动弹不得。他僵直在原地,大脑完全无法运转,仿佛有什么重要的外壳突然被敲碎了一般——直到刚刚那只缠着绷带的手从破碎的洞口伸进来,握住中原中也的手腕,用力,一把将他拉出了残破的幕墙。

中原中也失去了意识。

 

 

短暂的空白之后,中原中也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破旧的铁皮屋顶上,面朝着晴朗的蓝天白云,身旁有一个正俯身盯着他的浑身漆黑的少年。

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

“哎呀哎呀,你最好再多喝点牛奶,太矮了。”少年不过十五岁左右,身材瘦弱脸色苍白,披在身上的黑西装是领子宽大且拥有束腰带的款式。他自上而下看着中原中也,黑色额发从缠在额头上的绷带里面漏出几缕,垂在少年微笑的弯弯的眼睛前。嘴上说着充满遗憾的话语,可惜那张漂亮的脸上怎么看都只有幸灾乐祸。

“……是你!!”中原中也看着面前的男孩,一脸的不敢置信。虽然从未见过那人这么年轻的模样,但是就凭这个男孩一身漆黑的西装外套还有满身的绷带,中原中也也可以断定,他就是前十五年来那个一直住在自己梦里的绷带怪人。更何况,眼前的家伙正弯着他那双标志性的浅鸢色眼睛,向自己露出欠扁的笑容。

“为什么……”惊怒与疑问交织,中原中也一时语塞。

“什么为什么?中也你还真是不懂礼数。初次见面的话,互换姓名不应该是常识吗?”少年直起身子,神色颇为鄙夷地自上而下觑向中原中也,“不过看在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的份上,就原谅你的鲁莽行为了。”

“我的名字是太宰,太宰治。”名为太宰治的少年转过身去,他边说边向前迈步,在房顶边沿站定,张开双手,微风将他的外套吹得猎猎作响。“是寄宿在你灵魂中的噩梦。”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你这家伙,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些什么啊。中二病可要早点去治。”

 

 

“讨厌啊中也,明明人家这么费尽心思地准备了出场台词,却被你这样泼冷水,真过分。”太宰治转身看向中原中也,他背对着虚空,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表情夸张地对中原中也做鬼脸。“辜负别人好意的小不点,活该你再也长不高了。”

“???你在和初次见面的人说什么呢??!!”中原中也愤怒地蹿了起来,额头上青筋直跳。刚从黑暗中出来的身体还有些无力,中原中也一个趔趄,险些跪到房顶上。

“干嘛这么凶啊,生气太多会变成红毛猩猩的——啊我忘了,中也你本来就是呢。”似是不想再玩闹了,笑着说完这句话之后,太宰治便突然敛了笑容。先前活跃又欠扁的表情如同退潮一般消失,屋顶的风骤然大了起来,太宰治的一头黑色发丝被吹得飘扬,挡在他的脸前,令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我们并不算是初次见面哦,虽然你已经忘了这件事,实在是很让人遗憾——但是你是应该知道的,我的预言一定会实现。不论是你再也长不高这点,还是我会成为你的噩梦这点。”

“如果不信的话,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一边这么说着,太宰治在中原中也骤然收缩的瞳孔中后仰,如同被母鹰推下悬崖的雏鹰一般,快速向后坠落了去。

“我的,搭档。”当中原中也冲上前的时候,空中飘来太宰治的轻语。

“太宰——!!”

 

 

 

 

05.

“太宰——!!”

中原中也猛地起身,他满身的冷汗,神色惊惶,心跳快到几乎要爆炸。

刚刚的梦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十五岁少年能承受的,黑发绷带少年——那个自称太宰治的家伙——不管是言语还是行为都过于让人印象深刻。中原中也直觉这个家伙会是一个让他非常头疼的人,而且依那个绷带混蛋所言,自己好像要和这个疯子打很久的交道。

 

 

我们并不算是初次见面哦,虽然你已经忘了这件事,实在是很让人遗憾——但是你知道的,我的预言一定会实现。不论是你再也长不高这点,还是我会成为你的噩梦这点。」

如果不信的话,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太可怕了。中原中也由衷地想。虽然说自己身高的事情很让人恼火,但是会成为一辈子的噩梦这种事果然还是饶了他吧,为此不追究那家伙失礼的话语都可以。

“……骗人的吧。谁会信啊。”这么嘀咕着重新钻进被窝的中原中也,却在看向天花板上自己最喜欢的球星的海报时,被那花花绿绿的色调晃得头皮阵痛。想要用被子蒙住脑袋,可是被罩上的机车花纹也让他心神不宁。

中原中也,最终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晨,盯着镜子里浓厚的黑眼圈,中原中也不得不开始反省,两年前在心理医生面前不以为然的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

“那个叫太宰的混蛋,到底想干什么啊!!”

显然,我们十五岁的中原中也并未意识到,自己对一个才知道名字的是否存在都不确定的人称呼得如此亲昵这件事情,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中原中也给自己带上了一个眼罩,看不见房间里的五颜六色让他紧绷的神经好了不少,睡个好觉似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在进入梦乡之前,他在心里默默对自己催眠。

十五年了那个家伙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昨天的那个,是个例吧,一定是的吧。这么想着,中原中也攥着被子,不安地陷入了睡眠。

……。

结果在三个小时后,中原中也大叫着惊醒,身上的冷汗比昨天还要多,恐惧让他把自己的手心掐得渗血。在他的梦中太宰治被子弹洞穿眉心的情景历历在目,弹头在太宰治破碎的颅骨里高速旋转着,脑组织被冲击力搅动得破碎,喷到中原中也脸上的血液和脑浆烫得吓人。

中原中也冲到厕所,不停地呕吐,眼前全是猩红色的雪花点,他的胃部神经质地痉挛,透明的胃酸滴落到洗面池内壁。

至此,中原中也才终于相信了太宰治说的那句话,他将是自己一辈子摆脱不了的噩梦。并且与此同时,从十五岁生日的那晚,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初遇开始,睡眠——也就是与太宰治相见——将成为中原中也人生中最为痛苦的日常。

真是太过分了。在洗面池边沿撑着上半身的中原中也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而后咒骂一声,一头扎进了凉水里。

 

 

 

 

06.

从纯白的卧室出来的中原中也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着上午8:30——自从十五岁开始,叫醒中原中也的就再也不是闹钟,而是太宰治了。虽然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算是变得能够好好相处,比如中原中也会和太宰治说诸如“我明天凌晨要赶个飞机记得三点半叫我起来”之类的话,但是靠着噩梦惊醒来起床这种事情,若非身强体健,中原中也可能真的扛不住这么年复一年的煎熬。

当然,这里面会不会有太宰治控制力度的因素,就不得而知了。

 

 

 

而今天中原中也恰巧没什么事情,太宰治和他闹够了之后就心满意足地放他出来,还一边说着什么“给中也一点工作的时间吧,就算是不需要太多社会资源的小不点,要是因为没钱吃饭而饿死了,我也是会很苦恼的呀”。

真是个任性过头的混蛋。一边冷冷地骂着太宰治,中原中也拿出马克杯,给自己冲了一份麦片。热腾腾的蒸汽之下,他深海蓝的双眼也被熏得湿漉漉的,仿佛装在磨砂瓶里的两滴波尔多液。

与一片纯白的卧室不同,中原中也的复式公寓楼装修得奢华舒适又不失活泼,是一个很符合当下年轻人审美的漂亮居所。灰色的布艺沙发表面柔软又有点粗糙感,很容易让坐上去的人心神安宁。

其实以中原中也的偏好来说,什么纯白色的房间他本来是绝对不会考虑的,太矫情也太刺眼了,正常人住在里面都不会舒服。但是自从十五岁开始,他在睡眠之前就越来越神经敏感,到后来带着眼罩也会让他产生神经性头痛。试过无数种方法之后,中原中也才终于发现,处在一个绝对“干净”的纯白房间才能让他勉强感到舒适,可以较为轻松地入眠——虽然相应的,打扫卧室也就成了一件苦差事,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了。

中原中也并不是没试过熬着不睡,但那么做除了让他困到失去意识,因为太宰治的生气——那个混蛋会一边嘟着嘴说“中也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真的超级过分,我明明每天都满心期待地好好在等你呢”,一边给他制造出报复性极强的名为“绝对不会让中也再这么不负责”的噩梦——而遭受诸如此类更可怕的梦境以外,还有醒来之后远超宿醉的头疼。所以仅仅试了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动过死熬着不睡的心思了。

 

 

 

将空了的马克杯放下,中原中也抬头,凝视着自己的卧室。白色的木门紧闭,将里面完全褪色的世界隔绝开来,门上涂着金漆的花纹反射着金属的光芒,门内是一片死寂,门外是世间烟火。

如果现在门是敞开的话,我就可以看到书桌上的日记本了。这样想着,中原中也收回了视线。

他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是一双因常年与雕刻刀接触而布满了细密伤痕的手,与主人的外貌不符,既遒劲又年迈。平常它们都被中原中也藏在一双漆黑的真皮手套里面。

 

 

「你必须得做点什么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清醒一点,中原中也。」

 

 

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中原中也将攥进双手。随后他摸出茶几下面的安眠药——为了缓解时不时出现的精神衰弱而准备的白色小药片,现在正静静地躺在中原中也的手心里。

“安眠药可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了,只要几片下去就可以将烦恼药到病除——如果没有那讨人厌的抗药性的话。能轻易就吃到如此好物的中也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太宰治曾如此和中原中也谈起过安眠药,理所应当的表情仿佛中原中也的种种精神痛苦完全不存在。作为对对方胡言乱语的回报,中原中也也理所应当地揍了太宰治一拳——至于梦境里的拳头究竟有没有杀伤力,就不在中原中也的考虑范围内了。

“………………呿。”看着手里的白色小药片,中原中也沉默良久,神色几经变换,最终似有不甘地撇嘴,猛地仰首,将安眠药悉数吞了下去。

凭什么那家伙每天都能轻易见到我,但是每次我要去找他的时候都要吃药啊,真不爽。平躺在沙发上等待药起效的中原中也愤愤地想。

墙壁上的时针和分针摆成一丝不苟的直角——现在是上午九点整。

 

 

 

 

07.

“——我们又见面了。贵安。”

昏暗的房间中央,实木办公桌上的台灯散发出昏黄色的光线,作为唯一的光源,它给屋内的陈设笼罩上一层影影绰绰,也让它旁边的男子——黑发鸢眸,右眼缠着绷带的笑眯眯的西装青年——平白生出三分神秘感。

“啊,这回是Mafia首领啊。”似乎对这种场景很熟悉,中原中也甚至都没有环视四周,他直接在办公桌对面的皮椅上坐下,随意理了理不知什么时候穿在自己身上的宝蓝色西装袖口。“你还真是喜欢这身装扮啊,惺惺作态的混蛋。”

“相比于打工仔来说,谁都会更喜欢当老板吧——先不说这个,才出去不久又急匆匆进来找我,中也小朋友是又遇到什么人生难题了吗?好好请求我的话太宰老师是不介意给你解答的哦。”一边说着,太宰治摊开手,脖子上挂着的暗红色围巾随着他的动作而小幅度飘动,仿佛之前某一次梦境中他用来上吊的红色麻绳。

中原中也不适地皱了皱眉。

“你给我闭嘴。”他说道,“我进来是有正事和你商量。”

“哦?什么事情?”太宰治双手交叠着支在桌面上,好整以暇地看向面容还尚存憔悴的青年。

深呼了一口气之后,中原中也缓缓开口:“我是想确认,你这家伙是否真的存在于世。”

“……噗。”太宰治盯着中原中也,几秒种后他挑眉,嗤笑出声。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中也你的智商和你的身高一样停止生长了吗?你真的有逗笑到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件事你在十五岁的时候就问过我超——级多次了吧。现在已经二十八岁的你怎么……”

“听。我。说。完。你这个混蛋。”被冷嘲热讽了这么多年,中原中也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打断太宰治的欠揍发言了。他在太宰治不满地噘嘴中移开视线,继续认真说出自己辗转反侧酝酿了很久的话。“如果真的确认你这个社会混混是不存于世的——当然我是希望如此,不然我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杀掉你然后坐牢——”

在太宰治饶有兴致的凝视中,中原中也停顿了两秒,而后一字一顿地说:

“——我就打算在这个世界上,创造一个你。”

 

 

“用我所能使用的造物方式,让你在这个世界上诞生。”

 

 

“……啊呀。”太宰治眼睛猛地睁大了。

似是被中原中也刚才的话取悦到了,他缓缓扯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我还以为你进来是有什么人生难题要我帮忙解决呢,真没想到啊,不愧是中也,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让我震惊,这一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没变呢。”

一边说着,太宰治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太宰治的手上戴着与他身上的衣装匹配的鼠灰色手套,皮料质地柔软而富有光泽,严丝合缝地勾勒出主人修长的手型,一看就是手工定做中的上品。

并不看向中原中也,太宰治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看着手套上的纹路,说话声音难得地上扬,透露出主人极其愉悦的心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对中原中也炫耀自己的手套。

“我原本猜了很多种可能,姑且也想了几种方案来应对这次中也的突然袭击。但是真没想到啊,中也你进来居然并不是有求于我,而是为了说明这种令人发笑的事情——”

太宰治抬起头,向着因为他看起来就很龟毛的动作而已经开始有点暴躁的中原中也,弯眸勾唇,露出灿烂的笑:

“——原来你是爱上我了啊,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克制一下你的演戏欲望。”

太宰治:“欸?可是你自己说的要做一个我的雕塑,你不是爱上我了难道还能是讨厌我吗?啧啧,没想到中也你居然有这种趣味。”

中原中也:“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是来通知你的,你要怎么胡乱曲解我的意思我都不管。现在我说完了,该放我出去了。”

太宰治:“利用完了就丢掉,真薄情啊。”

中原中也:“给我把嘴闭上。”

太宰治:“是,是。”

 

 

话音刚落,太宰治轻轻拍了拍手,与此同时中原中也感到身体一沉,第一次在不是被噩梦惊醒的情况下,和寄居在他梦里的太宰治告别。

“!原来是可以正常出来的啊混……”话没说完,中原中也就失去了意识。

 

 

 

 

08.

“选择石雕的人血脉里似乎总是有一种疯狂因子。”

当年刚接触石雕的时候,有一位学姐曾这么和中原中也说过。出国深造归来的女性成熟又优雅,言语时涂着蔻丹的食指轻抚一尊人像的耳垂,橘粉色的刘海半遮着凤眸,眼中闪烁的,是外行人难以读懂的诗。

彼时的中原中也并没能理解那位学姐的话语,对这种说法也是不以为意。直到和石雕这门技艺长日尽处,几乎已经到了相濡以沫似情人的地步之时,中原中也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毕竟这种既熬人又没什么好处的艺术创作,也就是靠着一腔热血才能坚持下来了。

——而且以自己的疯狂程度,到底是他选择了石雕,还是石雕选择了他,恐怕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一边手下用力拍打着为一会儿制作石雕准备的黏土,中原中也如是想着。

“一般的石雕创作者恐怕也不会像我一样——竟为了一个臆想疯狂至此,我这算什么,皮格马利翁吗?”支起手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中原中也自嘲道。

 

 

石雕的创作首先从图纸开始。

因为太宰治并不存在于世间,所以中原中也就可以免于用弓把在太宰治脸上测量尺寸,转而凭借自己的记忆来重现太宰治那张欠揍的脸。

借着回忆太宰治面部特征和头颅的几何角度的时间,中原中也坐在垃圾桶旁边的小凳子上,手脚利落地削起了铅笔。

——虽然是自己主动提出的制作石雕,但是要是真让他捧着太宰的脸仔细来测量那家伙的脸部数据,他可能会忍不住把弓把尖端戳进那个混蛋的眼睛里。

干精细活的时候是不能开小差的,否则后果就如同现在的中原中也,他一边愤愤地想着,手上一个用力,推着刀背的大拇指猛地向下压,“咔嚓”一声脆响,刚刚削出来的铅笔尖应声而断。

“……shit!”把削秃了的铅笔头丢进纸篓,看着里面横七竖八长长短短的断铅,中原中也只觉得大脑生疼。

“混蛋太宰你这个瘟神转世!可恶!”我们优雅的雕塑家先生在工作室里暴跳如雷,险些踢翻了垃圾桶。

 

 

虽然知道遇到太宰治就绝对没好事,但是中原中也却还是没料到,关于为太宰治制作石雕这件事,仅仅是第一步就给了他一个大难题——如何确定太宰治的神态。

“哦哦,中也原来只雕刻我的胸像啊,亏我还在期待某个小矮子爬上爬下塑造我宏伟身姿的样子呢,可惜,可惜呀。”面对草图画了八万张也找不出想要的效果的中原中也,太宰治躺在沙发上晃悠着脚,完全事不关己地看热闹。

这次的梦境是舒适的客厅,似乎故意与暴躁的中原中也作对,这里包括穿着砂色风衣的太宰治在内的一切都好不悠闲。

“你给老子闭嘴,现在懒得和你废话。”中原中也抹了把脸,“快,多做几个表情,让我挑一个。”

“……我说,”太宰治在沙发上偏过头,嘲讽地看着中原中也,似笑非笑道,“不觉得你的要求有点奇怪吗?为自己的臆想雕塑还挑来挑去,中也你果然病得不轻啊。”

中原中也:“………………”

“再说了,”太宰治摆了摆手,“我好像没有义务满足中也发神经的愿望吧?没有控告你侵犯肖像权就已经是我仁慈的结果了哦。”

“我不觉得某个不经我允许就出现在我的梦中,将我的人生搅得一团糟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仁慈。”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似笑非笑的表情回击道。明明是带有不满的对话,对方的神色却疏离又讽刺。

中原中也觉得有一道名为灵感的光划过他的大脑。

“不过现在我也不必有求于你了。让我出去。”中原中也上前,戴着手套的双手毫不温柔地拍了拍太宰治的脸。

“唔!好疼啊你这个肉食猩猩!”太宰治脸上刚刚的表情被拍碎了,他鼓着腮帮子瞪着中原中也,“你想好了?打算用我的哪个英俊表情雕刻?”

“你快别说话了,小心我吐你脸上。”中原中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的脸皮是和你的自知之明成反比吗?”

“嘛,估计和我的身高成正比吧。”在中原中也的拳头挥下来之前,太宰治连忙抬起胳膊张开手挡在脸前面。“哎呀都说了不要这么粗暴了中也。我也是有好奇心的,你告诉我我就放你出去,怎么样?”

“谁管你有没有什么狗屁好奇心,反正我醒着的时候干什么你都能知道,自己看不就好了。”完全没有解释的耐心,中原中也毫不留情地一拳捶在太宰治的手心里,“再废话我就把你打进沙发里。”

“……不行,你这话太熟悉了,我感觉头有点疼。”似乎回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太宰治脸都皱到了一起,他投降一般地摇头,一边开口一边如同上次一般轻轻拍手。“反正我也不想看到你了,这次就如中也所愿吧。”

懒得理会太宰治嘀嘀咕咕地说了什么,见目的达成,中原中也也就安心闭眼,等待意识回归现实。

“那就姑且祝君武运昌隆好了。”太宰治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悠悠闲闲地笑着说。

 

 

 

 

09.

各色工具摆得满满当当的工作室里,一颗赭色的脑袋在其中格外显眼。它的主人——中原中也,正埋头在桌子上画他的雕塑图纸。

之前折腾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一张满意的表情,中原中也本来都打算放弃努力,干脆就用一个什么证件照脸随便应付一下了事了。不甘心当然会有,毕竟是自己下定决心要好好完成的作品,但是实在是遇不到好的灵感的话,就算是中原中也也只能认命了。

——说到底,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强烈地想要把自己在各方面都痛恨的臆想雕刻出来这件事,就算是现在,中原中也也没办法找到明确的答案。

但是没想到居然真的能被他撞上好东西,太宰那个家伙,姑且还算是没辜负了他的希望,勉强值得表扬吧。在心里冷哼一声,中原中也伏案作画,轻哼着他最喜欢的那首重金属摇滚乐,心情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

虽然在太宰治面前没什么机会表现,但是中原中也对自己的专业能力以及天赋还是很有自信的,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有点自负的地步了——当然,他的实力是可以支持他这么做的。平日里的创作自不必说,现在中原中也正在进行的,也是自己虽然不能确切描述但确实意义非凡的事情。能从太宰治身上得到符合自己预期的表情,也算是让专业素养极高的高傲的中原中也认可了对方,也认可了自己这番吃力不讨好的行动的价值。

 

 

那是一个一般人都不会选择作为雕塑模板的神情。

铅笔与纸张相互摩擦,石墨与黏土的混合物被留在有着细微凹凸不平的纸面上,平日里为了避免让别人看见工作伤痕而带上的黑色皮质手套被丢在一边,布满细密伤痕的手握着笔轻轻地画,笔尖一寸寸移动,不一会儿,太宰治那张英俊的脸便跃然纸上。

太宰治的脑袋很圆,其上卷曲而柔顺的发丝茂密,因为微微偏头而与头颅的轮廓间有了一点空隙。狭长的桃花眸微微眯起,薄唇也勾起好看的弧度,左脸肌肉比右脸略紧绷,使嘴角向左边轻扯——这让太宰治脸上的笑意存了点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是当时他嘲讽中原中也时,露出的似笑非笑的神色。

“真奢侈啊,”用丁字尺标记尺寸,中原中也颇有些愤愤然地感慨,“如果那家伙真的存在于世的话,估计想和他入水殉情的女人能从横滨港一直填到东京湾吧。”

“毕竟这张脸确实好看的要命。”

 

 

和太宰治相处了这么多年,中原中也渐渐了解到,太宰治对他的梦境具有绝对的调控权限,不仅仅能控制中原中也的进出,甚至还可以很大程度上编写中原中也的梦境内容,美梦噩梦随他制作。只不过似乎有什么原因,让太宰治制作美梦好像有一定困难——但就理论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梦还是全看太宰治的兴趣。

当初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中原中也不甘心得要死。他这么多年总是噩梦缠身,原本以为是不可抗力,现在看来居然是太宰那家伙一手搞的鬼,如果不是做不到的话太宰治现在绝对已经被他剁碎喂鳄鱼了。

“要是中也认认真真态度诚恳三叩九拜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地求我的话,我也不是不会考虑给你一个美梦哦,比如说某个小矮人终于和帽子喜结连理了什么的。”太宰治曾如是提议。

中原中也:“我现在不想要美梦,我只想看看你的脑浆。”

太宰治:“不要,中也你这是性骚扰。”

“滚蛋傻逼。”

“闭嘴矮子。”

 

 

而说实话,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了解也仅限于对方愿意让他知道的,比如说喜欢吃蟹和橘子,是个自杀爱好者,热爱与美女殉情,讨厌狗和他自己之类的。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但这并非中原中也脑子蠢笨,其实不如在某种程度上来看,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反而对各类事物都会更加敏感。但出乎意料,中原中也却总被太宰治拿捏得死死的。刚开始他信了太宰治的鬼话,觉得自己就是脑子不行,后来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双方的信息不对等。

——关于他的一切,太宰治都了解到让人不敢置信的地步。

太宰治这个人,很明显的是个足够专业也足够敬业的伪装者。虽然不清楚有什么好隐瞒的,但是中原中也确实对太宰治的绝大多数伪装都无可奈何。为数不多的能被他识破也是因为自己诡异的直觉。他也曾向太宰治询问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不出所料得到的是笑而不语。

而太宰治为何一开始就对他了解至此,甚至仿佛两人之间应当有一段难以忘却的曾经这件事,中原中也自然也是只能猜测了。

也就是说,现阶段太宰治给中原中也的印象就只是性格恶劣的看不透的混蛋。虽然发现了自己总是下意识对太宰治很不客气,但是中原中也现在没办法推导出更多有用的讯息。也正是因为这样,中原中也对这个寄居在自己梦里的家伙还是非常戒备的。

虽然自己的潜意识行为总是暴露出一种“我很信任太宰,太宰不可能对我有什么伤害”的迷之天真就是了。

“不过还是要承认,那个混蛋玩意确实长得好看。”满意地标出最后一个数据,中原中也看着自己的图纸自言自语。画面里,太宰治正对他似笑非笑。“perfect model.”

“至于意味不明这点……”

“哼,区区噩梦而已,掌控他的自信我当然还要是有的。”中原中也起身,哼着小调走向工作室角落,那里有之前早已准备好的黏土。

他要开始做模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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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了一个月……还没写完,我疯球了,求求亲爱的衫儿看在我搞了1w1还没搞完只能分上下篇的份上原谅我呜呜呜呜呜

但是好爽!那种抓耳挠腮的感觉!(ni)

大声吼:青衫儿是我永远的白月光——!

白月光——!

月光——!

光——!

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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