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

 

 

 

是半个多月前瓶颈期搜刮来的练笔三十题

结果现在才写完（。）

关键字：自杀未遂者的眼睛

太宰治单人，无CP，文中关于抑郁症的相关描述仅为配合剧情，与现实无关

感谢早城雪子小姐的倾情演出，各种意味上都很辛苦了（什么玩意）

以上——

 

 

 

 

 

 

 

 

 

这是平常的一天。

太阳一大早就升起来了，晨光穿过窗棂轻巧地落在墙角的盆栽上。事务员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悦耳，构成令人舒心的小协奏曲。隔壁的茶水间幽幽地飘来清茶的香气，从落地窗向下望可以看见那个组合里的红发小姑娘在咖啡厅门口打扫卫生，为小店的营业做准备。

“真是让人怠惰啊……”太宰治把伸长了的脖子缩回沙发里，翻了个身，继续以鸵鸟的姿势闭目养神。

“你这家伙！不要给社里散播可燃垃圾的气息！”国木田出现在沙发旁边，一大摞文件甩在太宰治脑袋上。

“欸——国木田君是要把我和这些一起丢进碎纸机吗——”太宰治抖抖脑袋，纸片“哗啦啦”掉了一地，“不错的自杀方法哦——哦——”

“哦——你个头啊！！”国木田说，“这是新的委托，要不是每个人都很忙绝对不会找上你！啊真是，你这家伙听好了，这是社长特别交代的工作，绝对不能搞砸了！看完资料就快点出发！”

“国木田君就这么不信任我的工作能力啊，我好伤心。”太宰治从沙发上爬起来，却发现早就没了国木田的踪影。他挑了一下眉，随手从散了满沙发满地的纸片中捡起一张，仔细看了一眼，笑了。

只见纸片上清晰地用黑色油墨印着——开导早城雪子，阻止其自杀行为，并维护其安全。

“居然给我这种委托。”太宰治很是无奈。

看来侦探社的大家确实很忙。

 

 

 

 

磨蹭了半个多小时，太宰治终于被国木田从百忙之中一脚踢出侦探社，搭乘电车前往他今日的工作地点——早城议员家。据委托资料所述，早城议员的独女早城雪子被诊断患上了抑郁症，每天都在自残自杀。那位似乎很厉害的早城议员与社长有点交情，再加上实在是有急事要办，就以委托的形式给侦探社发了求助信，也不求能治好早城雪子的病，只希望能看着她别让她出事。

“因为痛苦而渴望死亡么……”太宰治盯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象出神，“和我不一样呢。”

其实委托的时间并没有多久，清晨发来的信息，到夜晚委托就结束了。所以说太宰治今天的任务也就仅仅只是陪着那位失落的天鹅小姐度过一个白天，到夜晚时告辞即可。对于太宰治来说，与女性相处并非难事，即使对方身患抑郁症。而阻止一个人自杀，也没有人比太宰治更擅长了，毕竟有句老话叫“久病成医”。

“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太宰治手插进兜里，被刺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小小的火柴盒。

红色的包装，上面印着LuPin。

 

 

 

 

“喀哒。”门被打开了。太宰治摆出笑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门里着中年妇女一把握住了手腕。

“您是侦探社的人吧，”那妇女直接把太宰治往屋里拽，神色焦急，仿佛快要哭出来，“小姐又犯病了，大家都不敢去劝，您快去帮帮忙吧，拜托了，呃……”

“我是太宰治，”太宰治有点无奈，他露出让人安心的神情，“武装侦探社社员，请多指教。”

“呃，太宰先生。”中年妇女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十分抱歉……”

“没事，”太宰治笑，“快带我去早城小姐那里吧，救人要紧。”

“呃好，好的。”不知道是因为长相还是态度中年妇女显然也对太宰治很有好感，“拜托您了，太宰先生。”

 

 

 

在中年妇女的带领下，太宰治上了二楼，来到了早城雪子的房间门口。

门外围了很多人，看打扮也都是雇佣工，看到太宰治来了，齐刷刷地向两边让开，颇有摩西分海的架势。站在房门口的小姑娘转过头来，哭的眼睛都肿了，向太宰治行了一礼，说：“我叫良子，是小姐的贴身女仆，”良子抽噎了一下，“小姐在书房里。”

太宰治点头以示问候，然后就进了房门。他也见过抑郁症患者，发起病来可不太好控制。希望那位雪子姑娘柔弱一点，太宰治在心里想，他可不擅长和女人打架。

结果当太宰治推开书房的小门时，看见的却是一位衣冠楚楚的少女。身上穿着简洁而素净的米色连衣裙，长发随意的盘在头顶，垂下的几缕别在耳后。少女正端坐在书桌前看书，轻纱袖子中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长长的睫毛向下垂着，在眼下投出一片乌青的阴影。

如果不是房梁上吊着的半截麻绳和少女白皙脖颈上的青紫痕迹，太宰治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被别人恶作剧了。

“贵安。”早城雪子合上书站起来，神色恬静温和，一点都不像是一位正在发病的抑郁症患者，“您就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吧，麻烦您来一趟，实在抱歉，请问您是……？”

“太宰治。”太宰治弯了弯眼睛，“早城小姐看起来似乎并不是患有病症之人。”

“您叫我雪子就可以了，太宰先生。”早城雪子注视着太宰治，浅棕色的眼睛很是好看，“毕竟没有人能理解我是真的向往死亡，就只能把我当成抑郁症患者了。”

在太宰治有些微妙的神色中，早城雪子微笑，“不过您或许可以理解我，对吗？自杀主义者太宰先生。”

 

 

 

 

“所以说雪子小姐和我是一样的人？”在对方的授意下关上了书房的小门，太宰治坐在椅子上，与这位比想象中更有趣一点的委托对象单独谈话。

“至少有一部分是的吧？我享受死亡迫近的感觉，生命被抽走的缥缈感很是美妙。”早城雪子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一看就是受过很好的教育的。

“那么恕我冒昧，雪子小姐，你既然享受死亡，又为何屡次自杀未遂呢？”太宰治看着早城雪子，神色不似平日与女性搭讪时的轻浮，平静而摄人心魄，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告诉他心中所想。

早城雪子也不能免俗：“啊，那个啊。除了父亲和家里人总是阻止我以外，还有一点就是，我到目前还没能找到足够完美的自杀方式，也就只能先用自杀未遂来饮鸩止渴啦。”

“是么，”太宰治笑，“原来如此。”

 

 

 

 

“太宰先生……太感谢您了！实在是太感谢您了！！”女仆良子揪着太宰治的袖子哭得稀里哗啦，在她看来，这个英俊的武装侦探社社员简直就像个神仙，他一来，小姐的病就好了，也不自杀了，还从她的书房里出来了。要知道小姐已经在那个狭小的书房里足足呆了一个星期，连作为贴身女仆的她也被赶了出来。“呜呜……小姐的病好了……真是太好了……”

“良子，你太失礼了。”早城雪子轻声斥责自己冒失的家仆，“你的眼泪都滴到太宰先生的身上了。”

“没事的，”太宰治对惊慌的女仆安抚性地笑，“良子姑娘的眼泪可是宝贵的珍珠呢，当然要用衣服好好接着~另外，我可以劳烦良子姑娘帮我倒点水吗，有点口渴呢。”

“啊……啊！好的！我，我这就去！！”因为窘迫和羞怯，良子捂着脸跑开了。

“太宰先生真是个对女性游刃有余的人啊。”早城雪子轻声，意有所指。

“也不全是呢，雪子小姐过奖了。”太宰治向前一步，为早城雪子拉开门，两人一起向后花园走去，“如果是雪子小姐的话，未必会比我差啊。”

“太宰先生别打趣我了。”早城雪子闻言摇头，将话题岔开了。

 

 

 

 

显而易见，早城雪子并非那种段数低的花瓶，虽说不是抑郁症患者且聪明睿智，但是仅凭刚才的交谈也可以认为她的性格是位于社会边缘的了。向往死亡，享受自杀，绝对不是常人所能为之的。

但是果然并非与我相同啊。太宰治心想，竟不知心情是高兴还是遗憾。

接下来的委托就十分轻松了。在早城雪子的邀请下太宰治和她在花园中聊天。两个人都见多识广，谈起风景名胜或文学著作也都没有什么障碍。被消磨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和这位有趣的雪子小姐待在一起，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黄昏，太宰治的任务也完成了大半。

可太宰治还记着来时在电车上的奇怪感觉。直觉告诉他今天的委托不会就这么平淡的结束。可毕竟也只是直觉而已，太宰治决定静观其变。

 

 

 

 

“啊——”“来人啊，小姐又犯病了！！”“快来救命！”“呜呜……小姐……”吵闹声和哭泣声撕裂了平静的空气，一群人乱哄哄地跑了过来，早上给太宰治开门的中年妇女抱着昏迷了的早城雪子。她浑身湿透，手腕上的纱布渗着鲜红。

“太宰先生……小姐又割腕了……”良子哭得快背气过去。

“快点让我过去。”太宰治一边在心里说“果然如此”，一边快速过去，给早城雪子处理伤口，然后再用别人救他的方法将早城雪子救醒，动作熟练得好似医生。

“呜呜……小姐，你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什么又要……哇啊啊！！！”良子揪着早城雪子的领子摇晃，动作大到要把早城雪子晃散架。

“……嗯……良子，你好吵啊……”早城雪子被晃醒，神情恍惚，痛苦地皱起眉，也不知是因为割腕还是因为良子的摇晃。

“雪子小姐，你还好吗？”太宰治作为救助者，探身上前询问。

“……啊，是太宰先生，抱歉……”失血过多让早城雪子有点脱力，说话声音轻飘飘的。“我本没想破坏你的委托的……但是我去浴室的时候看见了浴池，忽然就很想在里面割腕试试……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早城雪子说着，抬眼看到了血红的夕阳。

“这一次，又没死成啊……”

早城雪子喃喃，眼神落寞。

 

 

 

 

太宰治僵住了。

他活了二十二年，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他见过人挣扎求生的样子，也见过人一心求死的样子。他当过坏人也做了好人。他曾用刀划开敌人的胸口，鲜血溅了他满手，他也曾用这沾了血的双手，拥抱过新生的婴孩。他什么都经历过了，喜怒哀乐，生离死别，背叛和抛弃，以及爱和幸福。

他以为再也没有什么能出乎他的意料，撼动他的心神了。

直到今天，他遇到了一位自杀爱好者。

那人自杀未遂，被他救醒，仿佛被抽了灵魂，仿佛在无声哭泣。

早城雪子的眼睛是浅棕色的，和他的眸子很是相似。

而现在，那双眼睛流淌出了满满的孤独和绝望，像是一面镜子，让太宰治清晰地看到了他自己的模样。

所以说，在他过去的二十二年人生之中，在他被敦君从水中捞上来的时候，在他被国木田从房梁上救下来的时候，在他吃了安眠药却被乱步先生用清蒸蟹肉唤醒的时候，在他向LuPin老板索要洗洁精无果的时候，在他没能被罗生门撕成两半的时候，在他想要举枪扣扳机却被森先生用飞镖刺破手指的时候，还有最初的那次，他挥动匕首刺向胸口，明明从来没有人来的杂物间却被大力撞开门，中原中也冲进来，用十几岁的拳头硬生生把他打了个半死，只因为他偷了自己的匕首的时候……所有的人，也都在他的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情啊。

和早城雪子一样，落寞而孤独，像立在残破教堂尖顶上的黑色乌鸦。

那是，自杀未遂者的眼睛啊。

 

 

 

 

太宰治舒了口气。

看来他的预感还挺准的。太宰治心想。自己好像有点狼狈了啊，这可不符合他的风格。

“我不会在意的，雪子小姐。”太宰治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不过关于你我早上讨论的话题——就是完美的自杀方法，我倒有个好的提议。”

太宰治伸出手，停在早城雪子面前，向他面对任何一个女孩一样，温柔而深情地发出邀请——

“看在我们聊了一天还相谈甚欢的份上，美丽的早城雪子小姐，你愿意和我一起殉情吗？”

然后太宰治笑，在夕阳的逆光中，说出了以前不会说的下一句：

“至于到时是生是死，就听天由命了哦？”

“这算是，我给雪子小姐你的，特殊福利。”

 

 

 

 

 

 

END

 

 

 

国木田：“混蛋太宰你还是把委托给我搞砸了！！！”